轻巧,如今放眼望去,一片白茫,深山都被大雪覆盖,道路极其难行,既要翻山越岭,何必非得选这个时候回来?
老头见君沐华睁开了眼睛,回头冲她一笑,“丫头,咱们在这待几个月,等过完了冬,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。”
君沐华勉强回他一个笑脸,而后脸色一变,一本正经地问道:“老头,你到底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?”
老头扬起马鞭,头也没回,“谁说是我带你来这儿的?不是你自己主动追在我身后跟来的吗?”
“那你没事去忻宁皇宫干什么?”君沐华可不想落了下风。这个看似顽劣、嬉笑不定的老头必然不是简单的人物。那晚,在八方殿,长久的对峙之后,辛启终于还是下了命令,双方在八方殿内陷入了混战,事先都有准备的双方并未能很快分出胜负。混乱之中,双方且战且行,不久就从殿内移向了殿外。君沐华刚一出殿,解决了身旁的几个兵士之后,却突然见到那老头坐在殿外屋檐上,嘻笑着冲她示意,当时她想也没多想,直接追着他上了屋檐,本以为他会再次逃走,没想到她刚一上了屋檐,还没走近,就被那老头封住了穴道,浑身不能动弹。
“既然你来了,就跟我走吧!”
君沐华清楚地记得,当时老头兴味十足的语气以及眼里见不到底的幽深。
“丫头。”老头突然叫她,“莫非你在忻都还有什么未了之事?”
“没有。只是我突然离开,没留下任何线索,怕有人会担心。我并不愿别人为了我担心。”
“他们哪有时间担心你?忻宁国内,恐怕也没那么快平静。”老头突然收敛了笑意,感叹道。
君沐华眉头拧紧,似乎陷入了思索中。
二人一路再也无话,缓行的马车很快成了白色大地上的一个小点,消失在了深山中。
窗帏低垂,灯光恍惚。
怀天宫内,气氛凝重,一片死寂。忻云萱站在床前,冷冷地盯着所有跪着的御医,半天没有言语。
一旁的云一默默叹了口气,挥手让殿内所有人都退下,然后慢慢走到忻云萱身边,抱住了她。
“云萱,你父皇累了,要走了。我们无法留住他,让他安心地离开吧。皇叔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忻云萱在云一怀中动了动,将头埋得更深,“皇叔……”
云一温柔地安抚着忻云萱,侧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忻天泽,沉重地闭了闭眼。
皇兄,你的身体分明是积劳成疾,久拖不治,才致沉疴难愈,为了那个位置,值得吗?
空旷的大殿内,突然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。
云一知道,那是忻云萱在哭。长久的担忧与积郁沉积在心底,没有人能够分享,没有人能够倾诉,一直默默承受,独自担负,为自己筑起了一层厚厚的壳,此刻,那层壳出现了一个小口,开始慢慢破裂,汹涌的情绪就那样宣泄而出,再也阻挡不住。
“公主,修大人有急事奏报。”
“带修大人去勉正殿,我马上过去。”
忻云萱从云一怀中抬起头时,除了眼眶微红以外,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哭过的痕迹,仿佛刚才的呜咽低泣并不曾发生。
临走前,忻云萱对云一道:“请皇叔留在这儿,陪陪父皇,我不想让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。”
云一点点头。
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,忻天泽是他的兄长,他理应陪他走完最后一程。
又是一个雪夜。
内待提着宫灯,引着修忱前往勉正殿。
内侍十分精觉,见修忱神色匆匆,忙道:“修大人来得不巧,公主才刚刚去了怀天宫。”
修忱皱着眉问:“皇上还没有醒过来吗?”
“自那日之后,皇上一直昏睡着。云王尽了全力,也没能让皇上醒来。公主担心,每日只要有时间,总会待在怀天宫。”
“云王也没有办法吗?”
“云王一直守在怀天宫。”
之后,修忱没有再问,内侍也缄了口。勉正殿离得也不远了。
“公主,这是今日各地递上来的急报。因为大雪,折子可能有些耽搁,这恐怕已是前几日的消息了。”
忻云萱双手抚额,问道:“辛家的残余势力现在盘踞在哪里?”
“在靠近北方边境的云雾山,由一个名叫何羌的人统领。”
“有多少人?”
“大约五万人左右,但在当地也吸纳了不少人。”
“有没有辛少禹的踪迹?”忻云萱合上折子。
修忱清晰地看到了忻云萱眼底的倦意,微怔了一下,答道:“没有,据说何羌是辛少禹派往北地的,他原本在京郊练兵。”
“辛少禹有没有可能逃往云雾山?”
“臣不能断定。”
“各地的辛家商铺查得怎么样?”
“据报,进展缓慢,但十分顺利。辛家一夕之间灭亡,很多人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所以并未遇到太多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