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修忱突然跪下,沉声道:“如今最重要的事,莫过于盘踞在云雾山的辛家残余势力,还有云县的疫情。入冬以来,天气恶劣,连下大雪,已导致许多难民开始流窜。但是,云县的疫情却一直没有得到有效控制,疫病的源头也没有找到,如若长此以往,必将引发更多更大的□□。公主……臣以为,应即刻命云王前往云县。
“修忱,你…你…”忻云萱怒极起身,指着修忱,然而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。
修忱不卑不亢,继续道:“公主,云王是当世神医,他若去云县,必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。”
“修忱,我师兄千砾是皇叔的亲传弟子,只要给他时间,他一定能找出疫情来源。”
“公主……”
忻云萱打断修忱的话,断然道:“再从学监里选一些医官去云县,然后从民间招募医术高明者,给予重赏,去辅助师兄,疫情必定能控制。”
修忱还想再言,但忻云萱并没有给他机会,直接道:“修忱,你盯紧云雾山,尽快剿灭那伙逆匪。辛家商铺的事,交给沈聿。”
修忱极不情愿地退下。在勉正殿前踌躇徘徊许久后,也不要内侍引路,双手负着,离开了勉正殿。
忻云萱端坐于案后,安静地翻开另一本折子。
半晌,有内侍进殿,道:“公主,修大人并没有出宫,去了怀天宫。”
忻云萱紧紧握住手中的笔,几乎要将它辗碎。
“胆子真不小!”
据说。
当晚,修忱去怀天宫后,并未能见到云一。
当晚,在修忱离开之后,勉正殿又来了一位重要的朝臣。
当晚,忻云萱又在勉正殿度过了漫长的一夜,没能回怀天宫。
也是在这晚,刚过子时,昏迷数日之久的忻天泽醒了过来,跟云一说了很多话,然后再次昏睡过去。鸡鸣之时,云王打开了怀天宫宫门,不久,宫中钟声响起,宣告退位先皇忻天泽去世。
当钟声传到勉正殿时,折子突然从忻云萱手上滑落,她不管不顾地跑出了勉正殿……
☆、云雾之变
深冬,傍晚。
大雪早就掩盖了进山的道路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一片苍茫。在离舟湖镇不远一座深山里,却有一人身着单衣、按着右臂在快要及膝的深雪中一步步行走着,她走得很慢,也很艰难,每向前走一步,雪地上不仅会多出一串脚印,还会多出一滴滴血迹,血将雪染红,逶迤蜿蜒,从山脚一直延伸到了山顶,跨过一座山峰,垂直向下,然后一路朝着隐匿在深山中的山谷而去。这显然是一个身负重伤,体力耗损严重,仅凭一口气支撑的重伤者。
重伤者,是君沐华。
寒风呼啸而过,夜幕开始无情地侵袭大地,时间一闪即逝,俯仰之间,天地仿佛只剩下了黑与白两种颜色。前方森林暗影幢幢,脚下雪地却白得刺眼。君沐华咬着牙,竭力睁着涣散的双眼,继续挪动几近麻木的腿,向前走着。
冬夜夜长,不觉静寂。但是,所有人都知道,冬夜里,那种可怕的死寂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
君沐华觉得自己全身都开始变得僵硬,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旋转。右臂的伤口渐渐凝固,她很想扬手按住头部,以此来抵抗如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的昏厥之意,然而早已冻得通红的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,甚至连手指也动弹不了。在君沐华觉得自己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不醒的时候,她终于看见了前方那块熟悉的石头。
前面不远处,有一圆形的小湖,湖中央小洲上,伫立着一块巨大的方形石头,全身黝黑,表面光滑无比。湖的另一边,有一条长长的竹制回廊连接谷内。此处山谷正是那灰袍老头的居所,名曰遇踪谷。七日前,君沐华刚从此处离开。
君沐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笑容,她不由抽出深陷在雪中的双脚,鼓起最后一点力气,飞快地向前跑了几步,终于踏上了回廊,瞬间瘫软在了地上。
深藏于雪山里的山谷,杳无人烟,人迹罕至。
不知过了多久,君沐华始终没有动过半分,似乎身体里所有的气力都耗到了极限,再无半分心思半分力气。头晕目眩,神思极度疲乏的她好像已陷入了昏睡中。
恍惚间却有笛声突然响起。
清灵悠扬的笛音,伴着寂静的雪夜,在幽远的山谷中奏响,吹散了冬夜的沉闷,携着一丝微风,无声地润入大地,让伤痕累累的归人于困乏中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曲调很短,从舒缓到激越,从昂扬到沉静,起伏变幻,快且有力,霎时如沐春风,忽又如遇雷霆,几番辗转反复,风静云收,终化为一抹轻柔,婉转绵长。
曲中无心事,却处处透着不敢说、不能说又似乎说不尽的情怀与意蕴。
君沐华记得这笛声。
丛林逃亡,一曲入梦,凌空而来,响彻长夜,救下了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们。
还有,地下密道将要坍塌之际,惊